姚啟明給了個眼色，管家就讓人從外面擡了一具血液早已凝固的女屍進來。

“殿下，是下官教導不力，府裏的丫頭癡心妄想，玷汙了殿下高貴的身份。下官已經把人打死了，並願意賠十名身世清白、容貌上乘的侍女給殿下，願殿下息怒。”姚啟明姿態放和很低。

蕭靖輝的視線都沒有往女屍身上瞄一眼，神色冷漠道：“我想要什麽樣的侍女沒有？相爺送給我的，我還不一定用得安心。”

姚啟明也不在意，“確實是下官疏忽了。下官許殿下三個要求，只要不傷天害理，不有違倫常，不涉及到姚府中人，下官可為殿下做三件事。”

蕭靖輝甫地笑了，不愧是在朝廷上混了十幾年的老油條，許他三個要求又約法三章，其中一條還不涉及到姚府中人，是怕他就此要脅求娶姚初晴吧？

“相爺先不急著承諾，而且相爺把過錯都推給一個丫頭，這是不是太對不起你執法如山的口碑？”

姚啟明心思一沈，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，問：“請問殿下想如何處理？”

“幕後兇手總不能讓之逍遙法外吧？敢算計本殿下的人，都到閻羅王那裏報道去了，相爺仁慈，本殿下可從來不心軟。”

姚啟明凝視著他。

蕭靖輝是不是查到什麽了？他原本打算等壽宴結束後再去徹查此事，可管家之前來報，負責給女眷那邊倒酒的兩個婆子，少了一個。他派人去婆子外面的家裏找了，人去屋空。

基本上已經可以斷定，失蹤的這個婆子肯定心裏有鬼了。

只是不知受何人指使，不管是誰，傳出去都是家醜。所以姚啟明打算大而小之，小而化之。

可明顯，蕭靖輝不這麽想。

“殿下找到兇手了嗎？”姚啟明平靜地問。

蕭靖輝不置可否，笑道：“相爺，我對晴兒一片真心……”

姚啟明立即嚴辭拒絕：“殿下，請恕下官不能答應。”

他就知道蕭靖輝會以此要脅，所以剛才那三個條件裏才有一條不涉及姚府中人。

蕭靖輝的笑也收起來，“此事也涉及到晴兒，請相爺把晴兒也請過來一起商議吧。”

“殿下，此事只是一個丫頭癡心妄想而犯下的大錯，下官已經命府裏嚴懲，做出了交代。不知殿下又查到了什麽，故意來要脅下官嗎？”

“相爺言重了，我一直是秉著合理完美解決此事的原則來的，說起來我可是受害者，相爺不能只為姚府的名聲著想，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吧？”蕭靖輝雖然笑著，周身卻泛著森然寒氣。

姚啟明是常年隨侍在天子身側的，難道還怕一個小小的皇子怒氣不成？

他悠閑道：“殿下，你對小女的情意，下官看在眼裏，可殿下知曉自已的處境嗎？”

蕭靖輝眼睛一瞇，看著像狐貍一般神色的姚啟明，他的處境？他現在的處境已經比三年前好很多了好嗎？他能配得上姚初晴，能保護她不被人欺負。

不過，他還是想聽聽老狐貍怎麽說。

“不知相爺有何高見？”

“承蒙聖上高看，這幾年下官儼然是太子與大殿下眼裏的香餑餑的，這兩年又多了殿下你，紛紛向下官拋出誘人的條件，只等下官答應效忠於門下。”

“我是晚輩，相爺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禮。”蕭靖輝突然打斷他的話。

姚啟明也不再客氣，直接道：“本朝以仁孝治國，講究血緣正統，所以太子為皇後所出的二殿下。太子仁義，在大事上不夠果決，所以聖上頗有微詞，因此朝政上對大殿下多有倚重，從而造成大殿下野心勃勃，想取太子而代之。”

蕭靖輝一臉正色，想姚啟明也真是豁出去了，朝廷命官誰敢如此私聊太子與蕭玉清的恩怨？他說得很對，想來馬上就要說到自已了。

“大殿下想娶晴兒，為的也是拉攏姚府，為此我虛與委蛇，堅決不肯答應。依舊敵不過天意安排，庶女苑麗救大殿下一命，得來聖上的賜婚，如今姚府表面上與玉王府已是一體，一榮俱榮的關系。所以對於殿下的求娶，請恕我不能答應。”

“現在朝堂上依舊是太子與大殿下兩王爭霸，我看出殿下也是不甘久居人後的，可想要後來居上，這其中的艱辛，殿下可做好準備了？”

說到這裏，姚啟明停下來，目光定定地看著蕭靖輝。

蕭靖輝一時不知該做什麽反應好了。

讓他承認做好準備了？那不就等於告訴別人，他也有爭的心思？雖然他是真的有，可他還從來沒有表露過。目前太子與蕭玉清鬥得你死我活，他隱藏得越深，將來才越有勝算。

姚啟明也不需要他明確的回答，只道：“請殿下原諒我作為一個父親的本心，我已經有一個女兒踏入這場爭鬥中，不知結局會如何，我只當這個女兒已經死了，萬不能再犧牲一個女兒。”

“這場爭鬥，姚府置身事外，誰也不幫。只看天命歸誰，姚府能夠繼續富貴就留在京城，若是不能，我便辭官還鄉。我所求不過家人安康而已。若到那時，殿下心願得償，還想娶晴兒的話，我一定二話不說。”

“殿下覺得如何？”

蕭靖輝垂著頭，他想到自已隱藏的實力，可終究比起太子和蕭玉清來，總是差了那麽一截。他們兩人都有強大的母族做後盾，而他的母族不僅都死光光了，還背著謀逆的嫌疑。

他只有靠自已。

他現在的勢力都是他一點一點，慢慢從蕭玉清的眼皮縫裏積攢下來的，經不起任何的虛耗。

姚啟明說得對，他現在還不能明著跟太子、蕭玉清對著幹，若姚初晴真答應了嫁給他，只怕還會引來二人的猜忌，到時壞了他的大事。

“相爺的意思我明白了，便如相爺所願，此事只是丫頭一力主之，姚府為正門風，已經將丫頭打死給我賠罪。”

姚啟明點頭，但聽蕭靖輝話風一轉，繼續道：“這是對外的說辭。但是我依然要嚴懲真正的兇手，否則就此了之，就等於是助紂為虐，她們這次敢用這樣的下作手段對付晴兒，下一次呢？還有什麽手段會使出來？為一勞永逸，幕後那人我絕不放過！”

姚啟明是個護短的人，這畢竟涉及到府裏的名聲，而且蕭靖輝也說得對，一定要殺雞儆猴，否則針對姚初晴的陰謀詭計只怕防不勝防。

他問：“殿下可是有了懷疑的人選？能否完全將由我來處理？我一定會給殿下一個滿意的交代。”

蕭靖輝輕輕一笑，“只怕相爺會手軟，還是交給我吧！這也是我的條件之一，另外就是我希望相爺能給我手書一封，假如最後我贏得了這場戰爭，請相爺把晴兒許給我，不管我有多少女人，我的正妻之位永遠為她保留。當然了，如果我失敗了，這封手書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，晴兒想嫁給誰，或者相爺想讓她嫁給誰，就都是我管不了了的。”

姚啟明沈吟，“晴兒暫時還無嫁人的打算，我之前對她多有疏忽，也打算多留她兩年。既然殿下有此自信，我只管等著媒人上門即可，手書有何意義？”

“當然有，如果相爺哪天不小心喝多了，頭腦一熱把晴兒許給別人的怎麽辦？難道等我功成之後，我要去搶臣民之妻嗎？還是相爺打算讓我中宮空懸？”蕭靖輝頗有些無賴樣，反正這次他是一定要把婚事敲定了，免得夜長夢多。

姚啟明一時無語，直覺的想如果自已答應了，姚初晴肯定要把自已怨死了。他們父女之間感情剛剛有些起色，他可不想因此又生了嫌隙。

“殿下，婚姻雖然是父母之命，但晴兒的婚事，一定要她同意了，我才會為她做主，她不想嫁的人，我不會強迫她。請殿下恕我不能答應。”

蕭靖輝沒想到姚啟明這邊也行不通，他輕叩著桌面，腦袋裏飛快的思考著，不然就答應姚啟明許他三個條件的補償？

姚初晴就是這個時候求見的。

姚啟明看了一眼蕭靖輝，蕭靖輝立即心領神會，兩人神色如常的看著她進來。

“四殿下，父親。”姚初晴行禮過後，直接就問：“你們可商議好了如何處置兇手？”

姚啟明輕咳一聲：“這麽晚了，晴兒怎麽還沒有歇息？”

姚初晴疑惑的看看蕭靖輝，房裏這麽安靜，也沒有見到閑雜人等，莫非他還沒有把範婆子押出來？

因此聽到姚啟明的問話，她微微咬唇，垂下目光，“父親覺得我還能睡得著嗎？”

姚啟明的心陡地疼了一下，想伸手安撫一下她，她卻往旁邊側了側身子，避過去了。

“請殿下把人帶上來吧。”姚啟明道。

他下午才說過的話，不能食言，不管是家裏的任何人敢針對姚初晴，他都必不放過。

蕭靖輝便沖外面喊了一聲，便有他的人把一身狼狽樣的範婆子押了上來。

範婆子伏在地上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。

蕭靖輝清冷的道：“把你晚上說過的話再說一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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